1月19日晚，刘金友抵达家乡。他的脸上糊满了泥水。

1月19日傍晚，车手史红勋载着妻子回到家乡，车后的柚子是他路上花50元买来的，是他给家里带回来的唯一的礼物。

1月17日，刘朝兵的妻子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1月17日，广东广西交界处，一辆摩托车撞上一辆自行车。

为省下来回约1500元路费，刘朝兵用摩托车载着老婆孩子，和另外六个老乡，共四辆摩托车从广东中山前往贵州回家过年。1月17日至19日3天1200多公里的路程，他们晓行夜宿，顶风冒雨。春节前，珠三角每天都有数万辆摩托车出发回家过年，这样的摩托车大迁徙已经持续了十余年。

本报记者 吴江 摄影报道

Day 1

不敢停 害怕看

1月17日早晨6点，天还没亮，广东肇庆马房北江大桥G321国道收费站，刘朝兵一家正在吃泡面。

他们凌晨4点从中山出发，老家在贵州铜仁的石阡县。

刘朝兵的老婆是广东人，今年回婆家过年，她把两岁多的儿子用毯子包着，和自己绑在一起。骑车的时候，儿子被夹在两个大人中间。

匆匆吃完面，刘朝兵招呼老乡上路，这是他第三次骑摩托车回家，在四人车队里算是领队。

第一天的目的地是广西贵港，一路上的摩托车非常多，大家首尾相接。刚进广西，前面就出了事故，一辆摩托车和自行车发生碰撞，车流慢了下来。

刘朝兵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停下来，“一是不敢停，怕后面追尾，二是害怕看，都是回家过年的人，看了让人心里难受。”

虽然这条路走了几次，但第一天他们还是走错了。为此，他们多跑了一百多公里。当晚9点，一行人抵达广西平南县镇隆镇。

Day 2

在冷雨中穿行

第二天早晨6点，刘朝兵一行从镇隆镇出发继续赶路。过了贵港，气温突然降到7摄氏度，车队扎进细雨中。车手们停下来穿雨衣，也给行李包上遮雨布。从这里开始，阴冷的细雨一直伴随着他们。

不仅冷，路面也开始打滑。没过多久，走在后面的车手王文新就摔了车，车灯碎了，右手也蹭破了，摔车让王文新胆怯，他的速度降了下来，这个第一次骑摩托车回家的小伙子，此时有点后悔。

车队一路向北，越来越冷。车手们的厚皮手套，也完全被雨水浸湿，手掌被泡得发白，双脚变得麻木。刘朝兵的老婆不时整理着儿子的毯子。

天色暗下来，山路上满是广东牌照的轿车和摩托车，车多路滑，还有呼啸而过的大货车，让他们感到莫大的威胁。

大家决定在紧邻贵州的广西南丹县住一晚，40元一间的小旅馆，没有取暖设备，有的人一夜未眠。

Day 3

再不骑摩托回家

气温跌至冰点，山路弯曲盘旋，令人望而生畏。盘山路上，车队的时速只能保持在二三十公里。

当天出了三次事故，其中王文新第二次摔车，左手也被蹭破。车手中最高大威猛的史红勋也摔了，倒地后撞到肩膀，好在没有骨折，后尾灯被撞掉。

刘金友的摩托车撞到一辆汽车。车主听说他是骑摩托回家过年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要了两百元赔偿费。摔了一身泥的刘金友使劲用脚踹了踹被撞歪的护挡，绑好车后座上的东西，继续前行。

天完全黑下来，他们终于到家了。刘朝兵把车停在村口的叔叔家，他的母亲已经背着背篓，在村口等他。

从村口到家的小路满是稀泥，摩托车开不进去，刘朝兵抱着儿子打着手电走完回家的最后一段路。他坐在火炉前把双手烤得直冒白气，看着一屋子的家人发誓：“以后打死也不骑摩托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