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在6月25日，哈雷-戴维森宣布将把部分生产转移到海外。这家标志性的美国摩托车品牌表示，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欧盟对美国征收报复性关税。
特朗普总统发推文表示：“哈雷-戴维森的工厂永远不应该出现在另一个国家——永远不要！他们的员工和客户已经为此感到非常愤怒。如果哈雷执意要这么做，那将是结束的开始。”
时间回到二月份，情况大不相同。在与白宫高管会面时，特朗普称赞哈雷是“真正具有代表性的美国品牌之一”，并且感谢哈雷“在美国生产东西”。
专注于贸易争端的国际关系专家们表示，特朗普对哈雷表达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他希望借助哈雷推动自己的“美国优先”（America First）议程。这个议程的目标是保护和创造美国制造业工作岗位。哈雷在国外生产摩托车的决定，似乎让特朗普有一种挫败感。
但这让分析人士想到，在一个依赖于全球供应链的世界里，什么产品能够完全实现“在美国制造”？哈雷真的是一个纯正的美国摩托车品牌吗？谁关心这些呢？
“在美国制造”意味着什么
对于希望了解产品是否在美国生产的消费者而言，这个过程比您想象得要复杂。
像美国大豆或玉米这样的产品非常明确：它们是美国农民在美国种植和收获的，产地集中在北达科他州和爱荷华州等。唯一的物资投入是种子、土地、肥料和水——所有这些都很容易在美国本土找到。
另一方面，“美国制造”在服装行业就变得更加模棱两可。即使一件服装是在纽约或洛杉矶的一家工厂缝制的，并贴上了“美国制造”的标签，它的面料或线也可能是出自孟加拉国或印度工人用美国种植的棉花加工而成的。
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有一份长达40页的文件，详细解释了“美国制造”的标准。基本上，要获得这一“荣誉”，产品必须是“全部或几乎全部”在美国州或领土制造。汽车、纺织品、毛皮和羊毛必须在销售点披露其美国制造的成分比例。而其他产品只要遵循了这一指引，在标签上标出即可。
让我们仔细看看汽车。
自1993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签署以来，标榜为“美国制造”的摩托车和汽车产品的零部件实际上已在北美边境上来回“穿梭”。诸如福特和雪佛兰等美国汽车制造商依赖于墨西哥和欧盟的零部件，并经常在加拿大组装他们的汽车。
1994年，美国国会通过了《美国汽车标签法案》，要求汽车制造商披露美国、装配国加拿大以及发动机和变速箱原产国的所占比例。该法案其目的是鼓励更多的爱国消费主义，该消费主义假设的前提是美国人如果知道这款产品是在国内生产的，就会更多地购买这款产品。
美国大学商业教授杜波依斯（Frank DuBois）认为这些制造数据存在误导性，因为它没有将美国与加拿大的零件比例分开。他创建了“2016 Kogod美国制造汽车指数”来追踪汽车制造信息和其他信息，以便更准确地指出一辆汽车对美国经济有多大贡献。他的研究结果揭示了美国国内外的细微差别。
例如，日本汽车制造商丰田在美国用美国制造的发动机和变速器组装2017年型凯美瑞。它四分之三的零件来自美国或加拿大，其“美国制造”得分为78.5%。同样，日本汽车制造商本田在美国使用美国发动机、日本变速器和80%的美国或加拿大零件生产了雅阁车型，它的得分为81%。
另一方面，通用汽车的雪佛兰Volt仅有63%的“美国制造”得分，尽管它的发动机是美国产品，但它其中一半零件来自美国或加拿大以外的地区。福特Fusion的得分甚至更低：它采用了英国制造的发动机，并且只有四分之一的零部件是在美国或加拿大制造的。
避免欧盟反制裁 哈雷计划部分生产转移其他国家
至于哈雷摩托车，它们可能被认为是经典的美国制造，但就像汽车行业一样，它的组件本身来自美国以外的许多地方，
哈雷在美国的威斯康星州、密苏里州和宾夕法尼亚州设有四家工厂，在美国销售的哈雷摩托确实是在这四家工厂里面进行组装的。但它的制动器和离合器是从意大利进口的，发动机活塞是在奥地利制造的，摩托车悬挂系统来自日本，其他电子元件来自墨西哥和中国。
虽然哈雷公司声称其试图尽可能多地使用美国零件，但从成本和质量上考虑，该公司有时会被迫出国寻找合适的零件。
为了避免欧盟反制裁可能带来的影响，哈雷计划将一些投放到欧洲市场的摩托车的生产转移到其他国家，例如它正在泰国建造一个新工厂。
但不管特朗普说什么，这对美国消费者来说实际上都没有影响。换句话说，美国人在哈雷的生产转移计划生效后购买的哈雷摩托仍然会像一年前一样美国化。哈雷公司所产生的所有利润将继续流向美国。
企业不必极端追求“美国制造”
回到原来的问题，“美国制造”真正意味着什么？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全球生产链扩展到亚洲和其他地区，美国公司一直在其广告中使用这个标签来抵制外国竞争。在这个“美国优先”的时代，特朗普政府更是加大力度去强调这个标签。
但事实是它没有多大意义。一家美国公司将其部分生产——这些产品针对海外的市场和客户——转移到另一个国家并因此受到指责是没有道理的。
2013年，政治学家埃里森（Mike Allison）和笔者写了一篇文章，展示了“国内”（美国）的含义是多么得广泛。例如，在20世纪90年代，美国向世界贸易组织提起了针对欧盟的投诉，指控其对拉丁美洲的香蕉实施了进口配额。
这些备受争议的香蕉没有一根是在美国或欧洲种植的，但两个最大的香蕉种植者——Chiquita和Fyffes公司的总部分别设在美国和英国。从本质上讲，克林顿和前布什政府以及欧盟官员在为其他地方种植的香蕉争吵，因为他们认为产品所带来的企业利润比产品本身来自哪里更重要。
此外，除了产品制造地之外，消费者还会考虑其他东西。在2017年的民意调查中，69%的受访美国人表示，在考虑购买产品时价格“非常重要”。只有32%的受访者表示反感没有贴上“美国制造”标签的产品。
因此，特朗普关税推行的问题在于，有比产品产自哪里更重要的事情。公司们将尽其所能保持竞争力，即使这意味着要将生产移至海外。
继哈雷宣布上述决定之后，同样是摩托车制造商的Polaris表示，它也在考虑将部分生产从爱荷华州搬到波兰。
不同行业的其他公司可能会效仿。随着特朗普可能会对美国竞争对手采取强硬的关税措施，美国人可能会看到这一举动带来的负面影响，包括工作岗位转移至海外或者因互惠关税导致的价格上涨。（普尔）